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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益中:邵东——我的第一故乡

发布:2025-04-29  来源:邵阳申氏  浏览:348次

 

序:故乡的重量


        在湘中的版图上,邵东如一枚浸透岁月的私章,深深烙在我生命里的前 24 载春秋。这里的每道山梁,都流淌着我的童年记忆;每一条溪流,都回荡着方言的平仄。


        它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故乡,更是精神原乡的坐标 —— 自 1952 年从邵阳县母体脱胎,至 2019 年以撤县设市续写新篇,这方 1778 平方公里的热土,始终以蓬勃的生命密码,破译着从农耕文明到商贸之都的蜕变方程式。


        当资水的浪花漫过昭阳侯国的旧城墙,这片土地早已将千年沧桑,酿成了游子心中最醇厚的乡愁。


一、历史的年轮:镌刻在土地上的生存史诗


(一)饥饿的刻度


        改革开放前的生产队岁月,是邵东人集体记忆中的青铜时代。当大锅饭的炊烟在黄昏里飘散,每个全劳力出工一天的工分仅值 2 分钱,而换取一盒火柴的价值也是 2 分钱,一斤散装的岩盐价格是 3 分钱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火柴盒上擦亮希望的磷片,和盐罐里沉睡的岩盐的苦涩,将百万人困在温饱线之下。据《邵东县志》载,直至 1978 年,全县人均年收入不足百元,在湖南县域经济版图上蜷缩成典型的贫困洼地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,每个家庭的米缸都藏着对丰年的虔诚祈祷,每粒稻谷都承载着生存的重量。


(二)生存的必修课


1. 蛔虫:人体的共生者


        在抗生素尚未普及的年代,蛔虫是每个邵东儿童的 “成长伴侣”。这种淡黄色线形生物几乎人人肚子里都有,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感染过蛔虫。它们在人体内构筑隐秘王国,最荒诞的日常,莫过于如厕时看到扭动的蛔虫,甚至出现需要用手扯出的画面,如今回想起来仍让人毛骨悚然。


        1952 年,随着中苏技术合作的 “蛔蒿种子” 在潍坊制药厂扎根,宝塔糖的甜蜜剿灭战就此展开。这种以山道年(山茱萸为武器的粉色螺旋塔,最终在改革开放前夕将感染率从 70% 压缩至 5% 以下。那些年,孩子们攥着宝塔糖的小手,攥住的不仅是甜蜜的滋味,更是与疾病抗争的希望。


2. 虱子:贫穷的纹身


        当煤油灯将夜色熬成粘稠的琥珀,篦子刮过头皮的沙沙声便成了乡村夜曲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前生活在农村的人们,谁没有生过虱子?虽不光荣,但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情,俗话说:“虱子多了不咬人。” 但并不是真的不咬,只不过是被咬习惯了,产生了麻木感。


        虱子不仅是瘙痒的源头,更是贫困的活体刻度 —— 据 1980 年卫生普查,邵东农村家庭虱患率达 82%。这些米粒大小的吸血者,最终在洗衣粉普及与化纤衣物的围剿中,沦为博物馆玻璃后的传说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在煤油灯下捉虱子的夜晚,如今想来,竟也成了苦涩中带着温情的回忆。


(三)耕读的湖湘文化


        邵东的名字,藏在岁月的褶皱里。作为湖湘文化的重要分支,这里自古便有 “耕读传家” 的传统。数千年前,先民们在资水流域播下第一粒稻种;明清时期,“邵商” 的足迹已遍及西南,而 “三里一私塾,五里一书院” 的盛景,更让崇文重教成为刻进骨髓的基因。


        资水北岸的桐江书院遗址里,宋代的础石仍在诉说 “耕读传家” 的密码。明清鼎盛期,这里曾缔造 “十户九塾” 的教育奇观,连耒耜碰撞的节奏都暗合《声律启蒙》的平仄。这种文化基因在近现代迸发出惊人能量,使近代历史上的邵东猛将、名人辈出,在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。


        从晚清经世学派到留法勤工俭学运动,邵东士人始终在儒冠与剑佩间寻找平衡。抗战时期,光裕中学的师生甚至将《楚辞》吟诵与步枪拆解并列为必修课。


(四)名人辈出的精神丰碑


        在邵东的精神穹顶,群星永不谢幕。贺金声(1853 - 1902)在庚子国难中竖起 “大汉佑民灭洋军” 大纛,其《奉劝各国教士文》手稿现存湖南图书馆,字迹间仍激荡着湘人血性;匡互生(1891 - 1933)在五四烈焰中点燃赵家楼的火种,这位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生,最终将生命熔铸成教育救国的丰碑;袁国平(1906 - 1941)遗书中的 “绝不离开部队” 誓言,至今回响在皖南的苍翠群峰;贺绿汀(1903 - 1999)创作的《游击队歌》手稿上,铅笔划痕里仍跳跃着太行山的脉搏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些邵东儿女,用生命书写着家国大义,成为照亮故乡的永恒星光。


二、改革史诗:从农耕副歌到工业交响


(一)地少人稠的突围战:乡镇企业的破土而出


        1978 年的春风吹醒了这片土地。当全国还在探讨 “包产到户” 时,邵东人已悄悄摆开了 “前店后厂” 的阵势。人均三分地的生存压力,倒逼出中国县域经济的 “邵东范式”。曾小山在流泽镇创办湖南首家民营企业 “流泽铝制品厂”,从敲铝锅起步,最终叩开了建筑铝型材的大门。


        在 “黑市交易” 仍属禁忌的年代,仙槎桥镇的铁匠已敲响市场经济的晨钟 —— 三十八家家庭作坊的榔头,最终锻打出 “中国五金之乡” 的金字招牌,恒辉、红火等五金厂的扳手,逐渐占据全国 70% 的市场。


        流泽镇的铝锅匠曾小山不会想到,自己修补搪瓷盆的坩埚,竟熔炼出年产值超百亿的铝业帝国。这些从田埂上崛起的创业者,用智慧和勇气,在困境中开辟出一条通往富裕的道路。


(二)隐形冠军的孵化器


        杨桥镇的轴瓦厂车间里,中南大学的冶金公式在车床上具象化,让德国博世集团的订单跨越重洋;廉桥药材市场延续着 “南国药都” 的传奇,2022 年交易额突破 120 亿元,枸杞与当归的芬芳里漂浮着《本草纲目》的残页;更令人惊叹的是邵东箱包产业带 —— 三千家企业的缝纫机针脚,每年在牛津布上绣出全球三分之一的新款箱包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些隐形冠军企业,如同璀璨星辰,照亮了邵东工业发展的天空。


(三)文脉滋养的商业基因


        当多数地区还在争论 “市场姓资姓社” 时,邵东商人已用行动诠释 “儒商” 新解:五金展销会上用《朱子家训》装订合同,打火机生产线上以激光雕刻《岳阳楼记》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文化自觉催生了独特的经济景观 —— 全县现有 35 个专业市场,其中湘中印刷城承印着全国 60% 的族谱,活字铅块里沉淀着宗族文化的商业变现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从田埂上崛起的企业,如同星星之火,在 1980 年代便让邵东的乡镇企业产值跃居湖南第一,创造了 “无中生有、有中生优” 的商业奇迹。邵东的商业发展,始终浸润着深厚的文化底蕴,展现出独特的魅力。


(四)黑色血脉:煤矿工业的兴衰


        在邵东的经济版图上,煤炭曾是浓墨重彩的一笔。国营牛马司煤矿自 1951 年投产,下辖 6 对矿井,5000 职工的汗水让 “乌金” 成为时代的印记。界岭镇的上旗岭、杨家冲等小煤窑,虽因安全隐患退出历史舞台,却见证了一代人 “用命换口粮” 的艰辛 ——80 年代矿工月工资 60 元,矿难抚恤金仅 1000 ,却依然吸引着无数青壮年下井,因为这是改变家庭命运的少数选择之一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在黑暗矿井中拼搏的日子,成为了邵东工业发展历程中不可磨灭的记忆。


三、时光的印记:那些年的烟火日常


(一)舌尖上的乡愁:黄花菜的前世今生


        邵东的田垄间,生长着一种承载希望的植物 —— 黄花菜。自明弘治年间播下第一株幼苗,五百年来,它既是 “忘忧草”,更是 “致富花”。每年阳历 5 月,菜农们凌晨便穿梭在地里,趁阳光未盛时采下最鲜嫩的花苞。这种 “见光即开” 的娇贵作物,经晾晒、蒸煮后,成为远销海外的 “金针菜”。


        2005 年,“邵东黄花菜” 获评国家地理标志产品,续写着 “寸土寸金” 的传奇。每一根黄花菜,都凝聚着邵东人的辛勤汗水,也寄托着游子对故乡的深深眷恋。


(二)鸡屁股银行:微末处的生活智慧


        在物质匮乏的岁月里,农家的 “银行” 藏在鸡窝里。家家户户都要孵一窝小鸡,有时两家的小鸡们在村头混成一堆了,一起刨土、觅食,到傍晚了,各家的主人在门口吆唤一声,小鸡们真聪明,认得自家的路,又自动地分成两队,向各自的家门跑去,从没跑错门儿。村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,叽叽喳喳,这是幸福的乐章,连整片村庄也仿佛是欣欣向荣的样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逢集日,布兜里的鸡蛋带着体温,换来了孩子的作业本、父亲的旱烟,甚至是地里的化肥。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鸡,不仅是餐桌上的希望,更是支撑家庭运转的 “活期存款”,“鸡屁股银行” 滋养着生活的滋味。这些平凡的生活场景,构成了邵东人最温暖的回忆,展现出生活的质朴与坚韧。


(三)辣椒和双抢


        在辣椒的江湖里,湖南辣椒足以睥睨天下;在近代历史中,嗜辣的湖南人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。辣椒有药用价值,有袪寒、驱虫、消肿等作用,还有助于促进食欲、增加人体代谢,提高免疫力和减肥等功能。所以,湖南人无菜不放辣椒。辣椒是湖南的特产,也是湘菜的代表性,湖南人和辣椒已经一世相守。


        有一个湖南人和上海人经典的对话。上海人:“湖南人做什么菜都放辣椒,炒白菜也要放辣椒。” 湖南人:“你们上海人做什么菜都放糖,炒辣椒也要放糖。” 这段有趣的对话,生动地展现了两地饮食文化的差异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双抢” 对于湖南人来说是刻骨铭心的,60 年代 70 年代出生在湖南农村的人,基本上都能感同身受:湖南话 “双抢” 指的是 “抢收” 和 “抢种” 的意思。抢收:在南方,水稻一般种植两季。七月时,早稻成熟,需要及时收割。抢种:收割完早稻后,需要立即耕田并插上二季稻,以确保晚稻秧苗能在 “立秋” 前将秧苗插下。这是因为水稻从插下到成熟需要大约六十天的时间,如果错过了这个时节,收成将大幅度减少,甚至可能绝收。


        由于抢收和抢种的时间非常紧迫,且农活繁重,抢收抢种,加上“双抢” 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,骄阳似火,热浪翻滚,因此这也是体验 “人间正道是沧桑” 的地方!也是懂得了 “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生之计在于勤” 的训练场!
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里,最能让人明白 “人生的价值在于创造、奋斗” 的道理!那些在 “双抢” 中挥洒的汗水,成为了邵东人成长路上最宝贵的财富。


        四、老屋:时光封存的底片


        我的老屋坐落在杨桥杨柳冲的丛树山麓,青砖黛瓦间刻着时代的年轮。1969 年始建的土坯房,经 1987 年翻修后成为四间砖混小楼,见证了 “大跃进” 的狂热、人民公社的集体记忆,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迎来蜕变。


        父亲读过私塾,却因家贫辍学,却坚持让四个子女读书 —— 在 “日无三餐饱” 的年月里,这份坚持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力量。老屋里,孤灯摇曳,那是读书郎 “面壁十年图破壁” 的誓言,那是年少时对未来的《寒窗图》:“孤灯课读苦含辛,望尔修身为万民;勤俭家风慈母训,他年富贵莫忘贫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如今,老屋前的泥巴路已变成水泥路,附近的高铁呼啸而过,曾经封闭的山村连通了外面的世界。但每当想起父亲在煤油灯下修补农具的身影,母亲在灶台前数鸡蛋的模样,那些艰辛便化作温暖,成为生命最坚韧的底色。在这里,我度过了难忘的童年、奋发的少年时代;在这里,生活磨练我们面对困难的勇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2008 年,中国经历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雪 “天灾”,使城乡彻底被冰雪掩盖,路面被冰层压塌,电网遭到严重破坏,直接全市断电。父母年迈多病,无人照顾,经过这次雪灾,我们反复思量,父母迁往桂林。


        老屋承载着太多的回忆,它不仅是一个居住的场所,更是家族情感的寄托,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家庭的兴衰。


 

五、父母:土地上的诗人


        凡是过往,皆为序章;所有未来,皆是可期。我的父母是中国万千农民的缩影。父亲 18 岁入党,用半生耕耘土地,即便晚年轮椅相伴,眼中仍有对田垄的眷恋;母亲用 “鸡屁股银行” 的精打细算,把四个孩子送出大山,自己却始终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。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,却用行动教会我们:生活的苦难不是枷锁,而是让翅膀更坚硬的风沙。


        正如路遥笔下的孙玉厚,虽没有做到为自己逆天改命,但他却在苦难中,凭一己之力,托举了四个孩子的未来。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,也是因为心中存有希望,才能在人生的低谷里,一次又一次地重拾起生活的勇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父母是真正的农民,而我们这一代是 “洗脚上田” 的一代。每一代有每一代的困境,每一代有每一代的机遇。真正的强者,却从不会在苦难里沉沦,而是懂得去寻找生活的另一种美好。随着国家大时代的进步,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胜过我们。


        父母的一生,平凡而伟大,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子女的无私奉献。


 

尾声:永恒的原点


        今日的邵东国际商贸城,玻璃幕墙倒映着昭阳侯国的旧城墙。货柜车轰鸣的节奏里,依稀可辨私塾晨读的韵律。从宝塔糖到智能马桶盖,从虱篦到纳米梳,这片土地总能在传统与现代间找到奇妙的公约数。所有经济发展的宏大叙事,终究要落回个体生命的温热记忆。


        离别多年,再回邵东,曾经的砖混房已变成水泥楼房,当年的煤窑遗址上,建起了生态公园。但不变的,是邵东人 “耐得烦、吃得苦、霸得蛮” 的劲头,是熟悉的乡音,是黄花菜地上飘来的淡淡清香。


        贺知章的 “少小离家老大回”,而我的故乡,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。它在时代的浪潮中破浪前行,走向希望的田野;在每个游子的心中,它永远保留着最初的温度 —— 那是第一故乡的力量,是无论走多远,故乡终究是我们的根。


        站在这片充满传奇与温情的土地上,抚摸着岁月留下的痕迹,感受着它蓬勃的生命力与厚重的历史底蕴,往昔的记忆与眼前的繁华交织,邵东的故事,还在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

          

申益中

2025年4月28日深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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